打不赢就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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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军组】魅影梗

      柯林斯的父亲来自苏格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幼年在马戏团耳濡目染让他掌握了训练马匹在舞台上昂首阔步从容行进的秘诀,这让他在大剧院里谋得了一份工作——马匹的出场是剧院好几出传统剧目里不可或缺的部分——并且从未出过差错。

  这让在剧院出生的柯林斯获得了一个精彩的游乐场,因为剧院是一座拥有地上五层地下三层的庞大建筑,建筑里居住着芭蕾舞团的姑娘们,各种各样的演员,杂役马夫厨娘门童和仆人,首饰匠裁缝布景师假发匠,连专门为剧院夜间点灯的都有好几人。

  想成为备受瞩目的男高音?点灯人在他旁边坐下,掐灭长杆末端的火种,对眼巴巴望着舞台的少年说,在这个年龄的孩子多半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蹭蹭自己的鞋,他十分注意不要弄脏地面,否则负责清洁杂役下回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那就是剧院经理?没有猜中的点灯人追加了一个答案,如果这个备选答案还是错的,总不能是芭蕾男领舞吧。

  我如果说了,您得保证不能嘲笑我。柯林斯小声地说:我想成为剧作家。

  柯林斯想成为一个剧作家,这个有些无趣的梦想被刚好站在附近暗门里的夜猫子法瑞尔听到了。他恰好是一个不错的剧作家。于是出于无聊,他给柯林斯写了一封信,说如果想学习剧本创作,可以晚上到制作镜面的工坊里来,有人愿意提供一下帮助,但前提他得证明自己能够认真学习。

  柯林斯不识字,他把信交给了布景师的儿子peter,好朋友虽然也不能全部认识这封便信上的单词,但是两个少年头靠头在一起拼拼凑凑,还是明白了大体的意思。


  你到底会不会写剧本?莎莉夫人把剧本往他脸上扔去,犹嫌不足,还上前在飘落一地的剧本散页上补上几脚。

  夫人……柯林斯嗫嚅着。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嗯哼?红顶女伶气势汹汹地瞪着这个不入流的眼生剧作家,不合时宜地发现对方长得还算讨喜,要不是这一点可能她已经向剧院经理建议炒掉柯林斯了。

  最后一次机会,我明天就要收到一份令人满意的第四幕修改稿,如果你还是写成这个样子,我就让你立刻滚蛋!耽误了我的戏不是你能赔得起的!夫人的红底高跟鞋在地上的纸张上多碾压了几脚,然后才在一干人等劝她消消气的声音中转身前往她那填满鲜花的专属化妆室。

  令人满意的剧本修改稿是怎么样的修改稿?没有阻拦幸灾乐祸的杂役们把他的剧本当做垃圾扫走,柯林斯抱头呆坐在剧场二楼最后一排座位上发呆。他心里很明白自己今晚要么连夜修改,要么打包铺盖,没有第三个选项了。可能是外面天色暗了,芭蕾伴舞的姑娘开始陆陆续续用完餐来到舞台上准备热热身——显而易见他错过了晚餐,虽然沮丧的年轻人现在毫无胃口——点灯人也一手握着长杆一手提着煤油瓶出来一盏盏地点燃照明灯。

  对,点灯人。

  肚子开始叫起来了,柯林斯在口袋里摸了摸,里面还有一块用纸包着的午餐留下来的面包,又干又硬,但现在只有这块面包还不会被他错过。他一边干咽着冷面包,一边出神地看着点灯人仰着头一盏一盏点燃灯火。小小的火种跳跃起来,使光明之处越发光明,使黑暗之处更加黑暗。

  这样的点灯人他见过很多,只要一个人曾经随口询问过他的梦想,他的回答改变了这个小门童的命运。也许我的命运是从一个离不开剧院半步的门童杂役,变成一个辗转剧团的不入流剧作家?是哪个更加悲惨一点,他倒也拿不定主意。但是如果那个人站在面前,一定会嘲笑他的落魄。他直到今日才发现法瑞尔曾经对自己寄予了多么高的期待,自己不是什么天才少年作家,但是对方使出了浑身解数,试图把一棵野草培养成耀眼的玫瑰花。


  “她的眼睛像仲夏夜的星辰,她的颊犹如初次盛开的玫瑰花,她的额头像雅典娜和阿芙罗狄忒争夺的那只金苹果一样圆润饱满,只有夜夜聆听着天使的奏乐入睡才能长得这样尽善尽美……”在柯林斯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念了一段他自认为得意的台词,法瑞尔把剧本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你从哪抄来的形容词?别笑,我的意思不是夸你写得好,我是指,你从哪学来这么空虚烂俗的比喻?女高音艾丽塔,还是那个蹩脚的剧作家马洛?”

  柯林斯委屈地低下头,盯着自己蜷曲又张开的脚趾看。

  法瑞尔低头扫了一眼他不服气的脚趾,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红苹果——当然了,这只会是柯林斯的小动作——然后把苹果用拆信刀一切两半,一半递给柯林斯,一半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你看着我,我额头像个苹果,两颊上各插一朵初次盛开的玫瑰花,你觉得这好看吗?”

  听话的学生悄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不予置评。

  “刚开始学习,根基就不要打歪了,别想着走捷径。”法瑞尔笑了笑,回头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书堆成山的一角,那是他的房间里被柯林斯占去的一小块地方,柯林斯不肯占据他的床铺,室内又只有一张桌椅,只好拿着借来的书坐在自认为不影响房间主人的角落里。许多书其实并不太好,但都是时下炙手可热的新鲜书,谋杀与爱情,战争与背叛,逃跑的淑女,落难的伯爵,也许它们有着一流的剧情,可惜却落入了三流的作家手里。

  “可是歌剧院里上演的就是这样的剧本……”柯林斯站得笔直,手里的苹果边缘开始发黄,那些因为被剖开而流出的汁水染湿了他的手掌。

  “诚如你所言,只需要写出剧院接受的剧本就可以了,反正得到的酬金和你夜夜苦咬笔头写出来的剧本是一模一样毫无分别的二十法郎,甚至一样能获得台下夫人小姐们的眼泪和欢笑,”咔嚓咬一口苹果,老师没有如柯林斯所想那样勃然大怒然后把自己扫地出门:“但是如果你哪天写出一个好故事,上演的时候躲在帷幕后观察观众的表情,那时候你也许祈祷自己曾经用所有少年时光的勤学苦练来换取观众的那传达到眼底的笑意,和挂在下颔的眼泪。”

  “先生,我怎么样才能像您一样写出这样动人的故事呢?我甚至没有离开过剧院。”

  “没有见过广袤天空下金色如阳光的麦浪,也没有听过在玫瑰园里响起的真正的夜莺歌声,”法瑞尔摇了摇头,顺手把膝盖上摊开的书合上,把它递给年轻的男孩:“你甚至没有见过你的祖国,乐师奏响的风笛会让你感动但不能让你触摸到真实的家乡苏格兰,这里布景师所制作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可能穷极一生所见不比剧院里随便一个杂役见过的多——是啊,这是一个问题。”

  “先生,您的家乡是这里吗?”用碎碎的雪白牙齿剔着可怜果核上的最后一点果肉,不雅的吃相却依然有着孩子般讨人喜欢的天真烂漫,柯林斯顺着话头往下问。

  “不在这里。”

  “那是在哪里?”

  “哪里也不在。”

  “为什么?”

  “你太多话了,”不耐烦的法瑞尔把剩下的苹果塞进唯一的学生嘴里,然后用袖子给他擦擦嘴角:“这本书只能借给你两天,后天我就要还回去了。”

  “谢谢先生,”柯林斯把书抱紧,落满金粉的睫毛扑簌簌不辞辛苦地刷着他那双蓝得像浅色湖水的眼睛:“所以您的家乡也是在英国吗?”

  “不,”法瑞尔作势要踢男孩的屁股:“还有别忘了拿你的烛台!”


  


  


  从此柯林斯写的字都特别像法里鹅,因为他除了书上的印刷体,能接触的手写字都是法瑞尔的手书,像到什么地步?像到他都能伪造法瑞尔的来信了。

  法瑞尔写信把妹被柯林斯换包吗啊哈哈哈哈哈。

  法瑞尔:难道我的魅力值下降了???

  什么都尽善尽美了,连法瑞尔用来封口的火印都偷了来,除了签名不太像。柯林斯被罚头顶十本书罚站了半宿。法瑞尔把腿架在桌子上看书,看一本拿一本。

  法瑞尔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柯林斯回答:因为他/她配不上你。

  法瑞尔随手给他又加了一本书,年纪轻轻都开始操心这个了,早恋不好。

  顶了半宿把书放下来的时候,往常看起来很顺眼的金发都压得扁塌塌的。

  准备上床睡觉的法瑞尔给他一顿揉

  因为很少离开剧院,这个小柯皮肤比他还白。

  后来柯林斯经过法瑞尔手把手教授,二十岁时已经可以写出不错的剧本了,甚至还可以用笔名发表来赚点儿小钱。

  但是发现法瑞尔是吸血鬼后柯林斯觉得无法接受,就离开了剧院

  在伦敦的五年里他混了几个剧团,还在各种小酒馆和沙龙里见到了一些同行里的佼佼者。被剧院的女高音欺负得委屈巴巴,嫌弃他的剧本写得不好,强迫他一改再改,改得面目全非,韵律都快压不上了。他想起自己那些剧本,找到那些发表的报纸看,发现当年都是被法瑞尔修改校对过的。得亏这个发现让他校正了对自己年少成才的天才剧作家的过高定位。

  过了五年,他写过很多三俗的媚俗剧本,也写过一些压箱底发表不出去的文艺剧本。柯林斯把自己经法瑞尔手发表过的剧本都收藏了起来,费了不少劲,在第五年的时候全力以赴把它们又修改了一遍,然后寄回给五年没见的法瑞尔。对吸血鬼来说五年不算长,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这五年都做了什么,除了喝酒和剧院出了新剧目的时候假扮顾客去光顾,这五年并没有什么新鲜事。然后他收到了唯一的学生寄回来的厚厚的剧本,厚到甚至塞不进他的邮箱,邮差只好把剩下的部分堆在地上。

  他用人生的十分之一去接受法瑞尔的教育,又用另一个十分之一接受了最重要的人是个吸血鬼的事实。

  法瑞尔根本没有回信,柯林斯很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走后剧院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于是打算回去一趟。没收到法瑞尔的来信,柯林斯从自己的祖国又回到了第二故乡法国,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剧院后门,新的门童问他来找谁,他说来找父亲老柯林斯。


  

  法瑞尔的公开身份是剧院的编剧之一,只要到期能拿得出剧本平时谁也不会去管他在干什么。剧院分配给法瑞尔的房间在地下一层最远的角落里,平常大多数孩子都不愿意前去的一个地方,这为他带来了宁静。柯林斯就是在那个并不大的简陋房间完成的剧作启蒙,直到他有一天帮Peter跑腿去地下一层非常偏僻的废弃仓库拿东西,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地下的生物:父亲负责看管的一匹叫凯撒的白马。

  凯撒在几个月前丢失了,父亲为此受到了处罚,但是谁也没有看到过这匹马通过剧院的任何一个门离开的痕迹,因为如果有人看到了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来敲诈他的父亲的。出于想为父亲洗清罪责的心理,柯林斯撒开丫子追了上去,直到观察到凯撒开始有意识的放缓了步伐,他也随即放轻了脚步。然后转了个弯,柯林斯看到白马停在了地下湖边,水边系着一艘刷成玄黑色的小舟,有人正从小舟上登岸——那个人显然他是非常熟悉的。

  后来柯林斯借故生病,接下来三天都没有去法瑞尔那里,但是人却悄悄守在了地下湖的附近,终于让他等到了划船离开的法瑞尔。幸亏柯林斯有着不错的水性,他缀在小船后,一路跟到了法瑞尔真正的居所,但是法瑞尔从高处回看时,发现了一路不属于自己的水迹。

  法瑞尔循着湿哒哒的水迹走过去,又回到了水边——呵,狡猾的家伙。被跟踪的吸血鬼把剑伸进水里探了探,每一层的水门在他通过后已经关上了,这个侵入者究竟是藏进了水下,还是躲在岸上的什么地方?毕竟他没有在水里感知到什么东西。法瑞尔回身梭巡了一圈,重点搜查了未知者可能藏匿的地方,衣柜,壁炉,桌椅,床底,箱包,桌式管风琴的底下,都没有。强于人类的五感让主人确信有人在这里,因为有些淡淡的生命气息还遗留在空气中,而此地原本应该死寂一片。

  柯林斯躲在书架旁边厚重的窗帘后,他刚才发现身上滴水后就把湿衣服和鞋子都脱下扔进了水里,用法瑞尔扔在小舟上的天鹅绒披风草草擦干了水渍就忙不迭给自己找了个藏身处。刻意压抑的呼吸让少年冷静下来,他开始整理思绪,对自己下意识地竭力躲藏感到不解,因为法瑞尔以前对他很好,即使这个地下住处看起来非常、非常不寻常。


  法瑞尔走到书架附近时,发现及地的厚重幔帘虽然不像是有异常,但它在发抖。

  “自己出来。”法瑞尔站在一丈开外用剑敲了敲地面,发出令人齿冷的铿锵声。 

  幔帘停止了发抖。

  法瑞尔有点想笑,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学生。他把剑插回鞘里,收了收刚才因为警觉而冒出来的獠牙,用剑鞘撩开了幔子。后面果然就是他也很熟悉的柯林斯。嗯,几乎光的,在光线暗淡的角落里白得能闪瞎吸血鬼的老眼。

  柯林斯紧张地舔了几下嘴唇,金发湿漉漉地东一簇西一丛,双手不知道怎么放似的绞来绞去,膝盖上还有一记仓皇间磕紫的淤伤。法瑞尔抱着手在原地看他,看得柯林斯更加害怕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跪下求饶,还是陈述交情讨好一下,毕竟自己其实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虽然我从来没要求过你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但是你跟踪老师是不对的。”法瑞尔摇了摇头,他舔了舔自己又不受控制冒出来的獠牙,尖锐得几乎要刮破舌头,这是太兴奋的征兆。

  “做了错事就要被惩罚,懂吗?”法瑞尔走上前把手放在柯林斯年轻的脖颈上来回摩挲,然后慢慢贴上去,下颔已经拂过了学生的耳廓,另一只手也伸到了对方的背后,准备控制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挣扎。

  然后从手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像闪电一样退后了几步,柯林斯惊恐地看着他几乎被烧焦的手,上面没有血液的痕迹。peter听说他跟踪法瑞尔的打算后,硬要把自己的珍贵的银十字架坠子给他,刚才柯林斯因为脱衣服太急把十字架甩到了背后,结果把法瑞尔伤得不浅。

  “你怕这个!”柯林斯扯断了链子把十字架竖在面前,大声说。

  “而且你这里没有十字架,客厅没有,这里也没有!”柯林斯紧张地喊出了他的另一个发现。

  法瑞尔转身避到了书房外,用完好的手抓着另一只受伤的手,太久没有受过伤,他对于这样的痛楚还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这位盘旋在剧院几百年的吸血鬼不是没想过这种要和唯一的学生闹得你死我活的下场,但是没想到来得有些太快了。

  柯林斯死死抓着十字架站在原地,他暂时安全了,但是不知道自己、Peter和父亲能安全多久。他想起了一些死去的人,他们惨白的脸彰显着死法的不寻常。身为信徒的peter经常对他说,法瑞尔是上帝派来帮助他的天使,而并不怎么虔诚的柯林斯也接受了这个观点,虽然他怀疑是否有像法瑞尔那样爱睡觉的天使。

  现在天使变成了可怖的吸血恶魔。

  但是如果要围剿法瑞尔,他却也无法原谅自己。他还太年轻,柯林斯倒吸着气把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如果他能够再年长二十岁,也许会知道现在怎么做才是对的。

  “柯林斯,愿意谈一谈吗?”


  “谈什么?”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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