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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岂曰无衣

(九十六圣君和百晓生琴童幻生之死,大概是通往嘲天宫的路上让我感到最燃又最悲壮的时刻——报君今日识才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岂不壮哉)

湖气昏昏雾气漫,泊舟亭下水生寒。 

看到烟笼雾罩的草间那个捧剑行来的侍女,公子羽皱了下眉。他使剑,比之其他武器自然对剑更加亲厚一点,故而最厌别人拿剑来夸夸其谈地装饰自身。这柄古越剑曾被挂在百晓生居处的墙上,常说名剑配英雄,久未开锋的古剑今日难道竟要陪这根本不会使剑的侍女一起无声无息地流落此地? 

琴童幻生捧着剑,逶迤行至二人身前。 

“你也是来杀我们的?”明月心似是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扬声问道。 

她拔出剑,原先用来拂琴煮茶的纤纤十指笨拙握住青铜剑柄,虎口贴在狰狞粗粝的兽首纹上: “奴婢此来,是为先生报仇。” 

“公子,夫人,奴婢得罪了。” 

她自巴蜀来,怀抱古剑,跋涉千里,前来赴死。 


侍女幻生从来不是值得公子羽出手的那种对手,因为这条命原本卑若蝼蚁。

明月心冷笑一声,随手发出一掌,幻生几乎没有来得及抬起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剑身,就听到了从自己身体内部传来响亮的碎裂声,一节一节,空空灵灵地传入自己耳中。 

死亡真是一件奇妙的事,这个小丫头带着惊奇的表情倒下,再也握不稳的古越剑从她掌中脱落,重重地坠进泥沼之中。 


九十六圣君和第九十七位琴童幻生,至此已经全部身陨。


公子羽并没有动,他垂下眼睛看着那柄半没泥中的青铜名剑,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这道理浅显得谁都明白,但他公子羽从未在天下顺之的时候得意过,自然也不因寡助之至时的众叛亲离而感到烦扰。

此生目标尚未达成,相比之下其余都是小事而已罢了。 

“公子!”身边已无他人,仅有仍如数十年前一般紧随的明月心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我们走吧,去寻个调息休养的地方。”


距离这不对等的杀戮不远的山崖上,有数片黄叶缓缓飘摇而下,零落成泥,有一角绣莲的雪白衣袂从草间透出。

楚沏雪被点了哑穴,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张开嘴竭力压迫空气却发不出声音,反倒是气脉被尽全力试图冲开穴道的功力引得岔了。她噗地吐出一口鲜血,碧血染得一地长草殷红。

蓝铮从背后按住她的百会穴送入一道功力压制,轻声道:“不要浪费我的功力,我还要留着这些功力及这条命将公子羽送入深渊。” 

你闭嘴你混蛋——楚沏雪仍在无声地尖叫着,血气翻腾,肺腑间的剧痛似真似幻,让她有些无从分清这是实实在在的痛楚,还是虚幻。楚沏雪强行压下又涌到喉咙的一口腥甜,一路追随蓝铮师兄到此地,大战不过刚拉开帷幕,她却已经感觉自己撑不住了。死的人无论是冶儿还是其他前辈,都可说是为了江湖动荡而慨然赴义,但幻生明明不需要死,她甚至连武功都没有,武林聚义,与她何关?为何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这样一个几乎无辜的小姑娘?

“人之所求,最高不过就是生存的意义,死得其所,岂不快哉,”蓝铮缓缓引导她的气脉归于正道,正色道:“此番行途乃是不归之途,同行者注定会越来越少,师妹,你若是要往前走,就不能一心只想着送死。” 

楚沏雪心知他说的没错,只是她宁愿自己现下已经死了,便不用再强睁眼睛目睹这些惨事。 

“……何况我设计的局里不需要你死,”蓝铮顿了顿,还是补上了这句话:“死是很容易的事,但我希望你做的事要难多了。” 

死确实很容易,只是这背着无数性命的生也颇为艰难。 


此时唐青枫已快马加鞭赶到荆湖,他走的是公子羽夫妇入嘲天宫所行之路,路上情状之惨,令向来心中难起波澜的唐青枫都几乎燃起了怒火。 

只见道上树木凋零,处处都留下了惨烈的打斗痕迹,不时有穿着各派衣服的侠士倒毙路边,几乎都是被人一招致命。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谁见过一人便能翻腾起血海? 

尸首之多,触目惊心,这荆湖官道上几乎成了炼狱之路,令人无不掩面垂泪,不忍卒视。怎能任义士曝尸道旁?

唐青枫飞鸽传书给李红渠,请她从水龙吟里征集人手,将这些侠士遗体收殓起来,送归门派。

半月后,从荆湖到各门派的官道上,人们看到了许多长长的扶灵队伍,每支队伍仅有不到十名身穿清箫鸣凤服、外罩粗麻衣的少年弟子护送前行,骡子拉的大板车上装着的崭新棺材少则数口,多则数十口;棺材数量如此多,所过之处,观者无不惊骇——实为水龙吟实在抽调不出可用的人手,便连各派送来历练的年幼弟子都用上了。

粗麻风帽下属于十来岁少年的稚嫩面孔风尘仆仆疲倦不已,因为扶柩不祥,他们经常被拒绝投宿,这些小弟子只好四处赔笑着求买一些食水干粮,捡一些干燥挡风的地方席地休息。其中这队扶灵从荆湖行至襄州地界,又行了数十日,终于从群山云雾中遥遥望见真武山门。

领队的少年弟子把粗麻风帽取下,长拜在地,嘶声哭道:“师兄,师姐,你们回家了!” 

队伍里顿时哭成一片。


李红渠坐镇水龙吟调度,唐青枫则继续赶往嘲天宫。每到一个新驿站,水龙吟的邮差就会给他送来一大堆信件,他边看边扔,各色信笺雪片般被扔了一地。

盖有唐门标志火漆的信笺并不多,姐姐传书称唐翔叔父业已携新傀儡赶来,因担心青枫的安危,要将新研制出的秘术传授给他。

算来唐青枫业已半年未归蜀中,可是每每收到这些有扇形火漆印的信笺,总能让他感到心下温暖。 

他终于拣出一封盖有五毒火漆的短笺,那是蓝铮的传书: “盟主敬启:醉月一别,系念殊殷。公子羽身中血衣蛊,已至强弩之末,九十六圣君耗其大半功力,彼之存亡,在此一役。七月十五前在下与楚师妹暂栖潇湘集,盼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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